廿年前的夜晚

那年海狗只得幾歲。印象極模糊，只記得家裏人人都金睛火眼的盯著電視，連甚少看電視的爸爸也參與其中。海狗覺得很奇怪。到底只有一個個寂靜畫面的電視有甚麼好看？
 
之後已忘記了有沒有聽到槍聲，只記得電視畫面只有一些黑色、綠色和淺橙紅色不停移動或震動的畫面。家中各人都紛紛發出「哎呀」、「慘咯」、嘆息和粗口之類的聲音。還記得姐姐當年十分驚恐面色刷白的情景，不記得有沒有哭。或許她已知道事態嚴重吧。這種情景海狗至今只見過一次。後來才知道這種情景原來任誰都不想經歷。
 
再過了不知多久，海狗清楚記得有人用三輪車載著一個個軟攤的人往一個方向衝，旁邊有人邊跑邊用手扶著那些攤著的人；另一個畫面是見到軍人提著槍步躁；還有一個是到處都是燒著的東西(好像是大巴還是甚麼的)。那年海狗知道這叫做殺人；這叫做死人；這叫做恐怖；這叫做共產黨殺人。
 
那年海狗只是個小孩，只知道打架不對、傷害別人不對、殺人更萬萬不可。老師教做錯事要道歉求對方原諒，但怎麼電視的官員說一個人也沒有死掉？難道我看錯？難道真的一個也沒有死？那麼給打傷的呢？傷了人不也是錯嗎？為什麼不道歉的？大人真奇怪，為什麼說謊不會被人罵？
 
人大了才知道，原來共產黨為了她的政權殺人無數，那些在北京死傷的只是九牛一毛。怪不得那些官員可以睜大眼講大話。那年開始海狗便對這個會用軍隊殺害自己人民的執政黨由望而生畏變成恨之入骨。支持打倒一黨專政、要求平反六四。
 
這個烙印深深的在我腦海裏。慶幸我未自動失憶；未被詭辯擾亂；未被轉移視線；未被埋沒良心。海狗仍然會喊「平反六四」和「打倒一黨專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