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魔鬼 2

說到座右銘這類東西嘛，我個人是挺反感的。總覺得這好像是一句強教人該怎樣怎樣做人的口號而已，要明白這道理的，自然就會明白；不明白的，那管在耳邊大喊口號一萬遍，還是不會明白。不過，也許會記得，也許會變成夢魘，就像勞改一樣。所以每次聽到別人分享所謂的座右銘時都忍不住想吐，如此假惺惺的一幕比共差還要恐怖。不過，我也有常在心中提醒自己該要怎樣怎樣的「兩個字」，某程度上可以說是我的人生格言(怎麼也說不出是自己的座右銘)。那就是「慎言」，兩個經常出現在我腦海的字。我不算是個慎言的人，不過我知道言語的威力很是驚人，因為無論你說得多詳細，聽在人家耳裡都很可能變作了另一個意思。更何況，很多時候我們說的不過是一句不多於十個字的話，別人要怎麼想，百分百不到說話者決定。故其實我們無心去說的話，很多時會有意無意傷害到身邊的人。沒法知道聽的人怎麼想，不管是多豁達的人也好，被人家的字句弄得心情低落也是很常見的事，故，我總是提醒自己要小心一言一行，可以不說的就不要說好了。可悲的是，我自小就是個口沒遮攔的人，老是傷害著身邊的人，無形的、無意的、故意的，反正就是不住在犯錯，於是廿多年下來，倒也清楚甚麼該說甚麼不該說，盡管現在也不算得上做得很好，離慎言可還遠得很。
 
就是這樣愚蠢的特性，讓我在中學時的那一段過得很不愉快，如果性格決定命運是真的話，那我的痛苦絕對是自找的；若是假的話，那我的傷百分百還是自己的責任，怨不得任何人。過著不是沒朋友卻又近乎絕對孤獨的中學時期，孤獨得連自己很孤獨也不知道。直到中五的時候吧，認識了一位很知心的朋友，他是個很成熟很包容的人，可以說，他是我人生裡唯一讓我願意退居二線的人，對於習慣將自己放在主角位置的我來說，顯得很不可思議。心底裡，我對他是很敬佩的。在他身上我學到很多很多，更重要的是，讓我明白到朋友對自己是有多麼重要。於是在此後我才懂得珍惜自己的友，不過和他們一起時，我大多都是站在主導的地位，這是我很不好的地方，太霸道了，我自己不是故意的，但大伙的關係卻總是這樣的發展。這兩年已努力的收斂，效果好不好還很難說，要將自己的尖銳化成圓角，在發光的地方輕輕的放上一塊布，這些將自己收藏的行為倒是很故意的。光芒四射的日子不是不好，我個人倒是十分享受。不過會開始試著將自己收起，是發現自己所尋找的已不是可從人家身上得到的了，那是只有從自身的思考和反思之間才可達到的天地。於是漸漸將曾重視的，那別人眼中的自己放輕，這一心態的轉變，讓那些尖刺自然的消失掉，好吧，部分的尖刺吧，變得不像以前那個樣子。這樣的改變說不上好或不好，只是單純的轉變，像水往低流般自然。
 
說歸說，我還是過著沒有意義的人生。
 
要工作的日子，醒來，工作；不用工作的日子，醒來…不知做甚麼。事實上，即使每日都有無數的事情等著做也好，當獨個兒靜下來的時候，又會想，這樣東奔西走為的是甚麼？工作，為的又是甚麼？錢吧，有了錢又怎麼樣？又…怎樣？現在只有自己一個，對著電腦，有點甚麼的背景音樂，外面是白天還是晚上也不重要。每一呼一吸之間充滿著無奈，自然的無奈，坐下來後便不願站起來，很舒適的獨處，更清楚自己的無聊，人生，為的是甚麼？快二十有八，已經不是青年了，那現在是甚麼？我不知道，反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的年紀再沒有人談生命的意義，大家都在拼命，工作的賺錢的生孩子的，只有我一個獨個兒坐在這裡，只是坐著而已，不論在想甚麼也好，也只是坐著，那裡也去不到。
 
又到底，要「去」那裡呢？
 
做人很苦啊…
 
………
……
…
 
二十有八，這年又來個生日會，也許，是想過要完結吧，想見一見身邊的人。自然，我還是活生生的坐在這裡。
 
被誰說我是魔鬼，終於有人這樣說，自認和被喚又有點不同，大概我是註定要當魔鬼的吧。
 
寫了個開頭的這篇沒法子寫下去，不過今天遇著認真為我的「死亡預算」感到緊張的人，我想，誰也不會對這種說說而已的東西著緊，但，偏偏出現在不應出現的人身上。所謂不應，自是我個人情感上的死結，這死結又多死，我也不知道，反正死結的意思就是死結，解得開的就不是死結。不過今天才像重新開始認識似的，只是…太遲了點。
 

還有，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