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有否想過，三十一歲的時候自己是怎麼樣？事業飛黃騰達？和心愛的人步進教堂？經歷著小孩出生的動人時刻？還是擁有第一個一千萬？
 
    他，今天下午經搶救後不治，享年三十一歲。
 
    從同事口中得悉他的離去，那感覺說不出來，滿口的苦澀。是被震撼得呆了？是可惜？是同情？還是甚麼？當了數天他的主責護士，雖算是一個可能的「炸彈」，但沒想到他要「死在這裡」。而當中不住經歷看得見的陰差陽錯，讓我想著那千百萬個「如果」。想著他父母孤寂的身影，前一晚還圍著床邊有說有笑，然後對著那失去溫度的軀殼。
 
    如果、如果、如果…
 
    無疑，這是入行以來最大的打擊。想著他昨晚像牛似的喘著氣，白雪般的臉色，短直的黑髮，被眼鏡及氧氣罩覆蓋著的面容，還有那些一口一口不住吐出來紅得發黑的鮮血，那滿面的冷汗，那疏落的鬚根，以及眼底下無盡的無助和恐懼。
 
    在死神面前，生命算甚麼？
 
    自然，這世上沒有如果；自然，即使事情不是這樣，或許也得死。但在近距離目擊這老多的巧合繞著他轉，自然，還只是如果、如果…
 
    若，終是要死，最後那用作搶救的時刻還是該用來搶救嗎？抑或該讓家人陪他最後的一段路？說著永沒法子說得完的話？浮現著他母親哭著的情境，她會有未說的話吧、她會想著之前每一個可能會讓他不必死的決定？若不是到這間醫院？她會想是自己的錯嗎？她會哭著渡過多少個晚上？
 
    也許，這就是大家常掛在口邊的「命」。
 
    但我會選擇相信那些「如果」…